「名井南......南......不要離開我......小企鵝......拜託......不要走!!!」

 

  湊崎紗夏和朴志效此時有點擔憂,卻又有點疑惑地盯著眼前似乎是做著噩夢,不停哭喊的周子瑜。

 

  而這一切要先回溯到晚上十二點左右......

 

  「什麼叫幫林娜璉修電腦啊!為什麼幫她修電腦就要把我趕出寢室!」此時的湊崎紗夏像是吃了炸藥似的,又像倉鼠吃東西時一般鼓著臉頰,揮舞著手電筒在走廊上走著,連珠炮似地抱怨著她的不滿。

 

  「好了,別抱怨了。我還不是一樣要跟妳一起巡,我還是剛開完檢討會就過來,累得要命都沒講話了,妳就別吵了。我們也和她們當了兩年室友,妳又不是不知道她們的個性。」

 

  此時綁著高馬尾,有著天生麗質賜予、洋娃娃般細緻又夢幻的臉蛋,身穿略顯貼身數位迷彩排汗衫(註1)和黑色短褲、將姣好魔鬼身材展露無遺的朴志效,在湊崎紗夏身後打著呵欠說道。

 

  原來,本來這個時間應該是俞定延和朴志效來巡視新生的就寢狀況,但同為室友的林娜璉卻突然直嚷著電腦壞掉了沒辦法做報告,纏著俞定延要她幫她修理;被撒嬌撒到忍不住心軟的情況下,俞定延只能拜託並把手電筒塞給剛關燈、正準備睡美容覺的湊崎紗夏幫她代班。

 

  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合理,然而......

 

  「我又沒有擔任新生的幹部!為什麼這種事要我來做啊!而且,」湊崎紗夏氣呼呼地換了一口氣,「林娜璉把我推出寢室以後,就把門反鎖是怎樣啊!修電腦鎖什麼門!!!」此時的湊崎紗夏氣得齜牙咧嘴,但那模樣實在好比生氣炸了毛的柴犬,看起來不但一點殺傷力都沒有,反而還有點好笑。

 

  「不然妳想待在裡面?」內心默默吐槽完湊崎紗夏的模樣以後,朴志效挑眉反問道。

 

  「誰想待在裡面啊!而且問題根本不是這個吧!!!」

 

  「那就好啦,不想待的話就出來陪我巡寢室,結案。」朴志效一臉淡定地超越了湊崎紗夏,開始最後的工作。

 

  「哼!不——要——......唉呀志效等等我啊!我怕黑啦!」湊崎紗夏百般無奈之下,只能迅速跟上朴志效的腳步。

 

 

 

  「志效妳看!那間新生寢室的燈是亮著的!好呀她們完蛋了!志效電她們電她們!」此時湊崎紗夏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,指著前方突然開了燈的寢室,有點驕傲又有點期待獎勵似地跟朴志效炫耀。

 

  「是誰昨天還告訴我不要對新生太兇的......。」有點無語的看著眼前這隻興奮到眯眼、只差沒開飛機耳的幼稚柴犬,朴志效一邊走向那間開燈的寢室一邊喃喃自語道:「現在的新生也太大膽了,不知道過晚上十點新生是不准開燈的嗎,被長官看到可是會被罵很慘的。」

 

  「呀!妳們搞什麼東西!大半夜的......」朴志效話講到一半,還未開罵,眼前的情況卻讓她瞬間頓在原地;湊崎紗夏看到朴志效瞬時愣住,也好奇的探頭進來,也是被映入眼簾的景象驚訝到說不出話來......

 

  只見周子瑜此時緊閉著雙眸、唇色蒼白、整個人蜷縮在床的一隅,瑟瑟發抖,嘴裡更是念念有詞地不停重複著一樣的話;而孫彩瑛此時站在周子瑜的床梯上,搖著周子瑜努力地想喚醒她卻是徒勞,林韓則是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,握著周子瑜的手,眼裡盡是擔憂。

 

  「周子瑜怎麼了?」朴志效看了看周子瑜床邊的名牌,冷靜迅速地向孫彩瑛以及林韓道。

 

  「報告學姐,子瑜睡到一半開始說夢話,後來就越來越大聲了,我們怎麼叫都叫不醒。」林韓連忙告訴朴志效以及站在一旁的湊崎紗夏。

 

  「學妹借過一下,我來吧。」輕輕拉開孫彩瑛,湊崎紗夏突然邁開步伐,朝著眼前這道看似受了傷的心靈走去。

 

  雖說她不清楚具體該怎麼做,卻莫名地有信心,也不知道這股突如其來的自信從哪裡湧出,但湊崎紗夏卻很明確的感受得到,現在眼前這位無助的學妹,需要她親手安撫。看著周子瑜滿臉淚痕、深深鎖眉的神傷模樣,她總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住似的,有點壓抑,又有點心疼。

 

  「學妹叫作子瑜是嗎~子瑜,來,不哭不哭,紗夏在這裡,乖,不怕不怕歐~」湊崎紗夏悄悄地一個翻身爬上床,緩緩地將還沉在睡夢中哭喊的周子瑜攬進懷中,一面輕拍她被汗水浸濕的背,一面輕輕揉著她因焦慮而有點過熱的頭頂。

 

  神奇似的,過沒多久,周子瑜居然漸漸停止了抽泣,幽幽地在湊崎紗夏懷中徐徐睜眼。不僅孫彩瑛和林韓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,就連朴志效也是看傻了眼,和湊崎紗夏好歹也當過兩年的室友跟同學,卻從來不曉得湊崎紗夏有這種能耐。

 

  但麻煩還沒結束。

 

  只見周子瑜勞累地張開雙眸,盯著湊崎紗夏的臉龐,停滯了幾秒,接著猛然坐起,直直環抱住了湊崎紗夏,「南,是妳對嗎!子瑜知道錯了,小獵犬以後都聽妳的,對不起,求求妳不要離開我......」說著說著,又潸潸掉下兩行豆大的淚珠,精緻的五官緊緊皺在一起,下巴死死抵著湊崎紗夏的肩膀,輕聲卻又用力地啜泣著。

 

  與其說被周子瑜抱緊抱得有點喘不過氣,不如說是被她突然彈起來的擁抱嚇了一跳,湊崎紗夏一時之間還不太知道怎麼反應,卻也沒有急著推開;下一刻她立馬恢復冷靜,輕拍著周子瑜的背,柔柔地在她耳邊說道:「子瑜,先跟我走,好嗎?」

 

  「志效,我先把子瑜帶到中山室(註:中山室基本上就是大學宿舍的交誼廳,但在部隊的說法叫作中山室),妳讓另外兩個學妹先休息。」淡淡吩咐朴志效以後,湊崎紗夏就半牽半摟地扶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周子瑜,走向了中山室。

 

  朴志效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,有點懷疑今天是不是太累所以眼花了,因為映入眼簾的景象:平常幼稚、貪玩、愛四處撒嬌,甚至還有點花心,毫無穩重可言的湊崎紗夏,怎麼會突然表現得如此成熟?

 

  幽幽嘆了口氣,朴志效轉身向孫彩瑛和林韓說道:「妳們也趕快休息吧,明天六點還要早點名。子瑜我們會照顧的,不用擔心。」「報告學姐,是!」接著朴志效也跟著走出了寢室。

 

  「志效,我先在中山室陪學妹吧。妳巡完後就先回去休息,不用管我。」湊崎紗夏坐在中山室內的長型沙發上,大腿上還枕著哭累了沉沉睡著的周子瑜,一聽到背後的腳步聲,隨即輕聲說道。

 

  「我蠻納悶的,妳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學妹了?」朴志效好奇地問著湊崎紗夏。

 

  「不知道。我只是覺得,她好像受傷的小動物,有點像受了傷的黃金獵犬,突然很想陪她。」寵溺地一遍又一遍靜靜順著周子瑜的髮絲,透過中山室內僅開的一盞小燈所散發的柔和黃光,看得出湊崎紗夏此時看著周子瑜的眼神充斥著不捨、憐憫、以及關愛。

 

  朴志效默默對著這似是而非的四次元答案翻了翻白眼,隨即又點了點頭,「好吧,記得別讓學妹著涼了,妳自己也是,中山室可是也有開冷氣的。」

 

  「志效妳小聲一點,妳嗓門大,會吵醒子瑜的。」

 

  「......狗咬呂洞賓。」

 

 

 

  把寢室內的大燈關上,孫彩瑛重新躺回了床上,卻是死死盯著天花板。窗外乳白的月光躡手躡腳,悄悄地灑在孫彩瑛的床上,映照出她那五味雜陳的目光......

 

  孫彩瑛的回憶迅速倒轉,兩個月前,在她載著名井南從周子瑜的家中離開以後......

 

  藉由後視鏡看著後座的名井南默默拭去眼淚,坐在駕駛座、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的孫彩瑛心頭一緊,呼吸變得有些紊亂,有股說不出、卻又憋不住的壓迫感狠狠勒緊她的心頭;但身為名井南的管家兼任保鑣,以她的立場,實在很難安慰或是說上任何一句話。

 

  孫家和名井家是歷代以來的世交。名井家在明,在檯面上斡旋著各式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,掌握政權;而孫家在暗,替名井家在檯面下剷除一些麻煩甚至是眼中釘,同時也是名井家的專職保鑣。兩家相輔相成,對外搶佔著地位以及利益。

 

  「彩瑛,能幫我一件事嗎?」坐在後座的名井南忽然抬頭向孫彩瑛問道。

 

 

 

  「南,這有點強人所難啊......」此時在名井南的房間裡,孫彩瑛走來走去,有點焦躁又無奈地說道。

 

  「我知道,所以我才來拜託妳。」名井南的眼神透露著無比的堅定,那認真的目光彷彿可以洞穿孫彩瑛一般,宣示著無從討價還價的可能性。名井南此時嘴上雖然是說拜託,但孫彩瑛明瞭,這次的名井南沒有要讓步的餘地。

 

  「但......我收到的命令是保護妳,妳讓我離開妳去保護子瑜,太荒謬了。」孫彩瑛有些乏力地說道;自己讀書不力,被家裡逼迫重考,要進K醫大隨身保護即將在同學校念研究所的名井南,要死要活得看了整整半年乏味的講義和欠揍的重考班老師,現在好不容易考上了,卻又被名井南提出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,孫彩瑛頓時覺得命運在跟她無情地開著玩笑。

 

  「彩瑛妳放心,大四這一整年,我不會亂來出任何事的。」

 

  「名井南妳傻啦,我不在妳身邊怎麼可能只有一年。」

 

  「一年後我要考研究所,我會去跟子......妳會合的。」

 

  聽到這句話,孫彩瑛的喉頭頓時湧上苦澀,矛盾的情緒頓時浮上心頭:一邊是自己從小到大玩在一起的青梅竹馬,同時也是她從未變過的愛慕對象,若要說孫彩瑛心房早已住進了哪個人,那絕對是名井南;一邊是她在學校永遠的死黨兼玩伴,她永遠不會忘記周子瑜在國小的時候,一拳又一拳撂倒當時欺負孫彩瑛的臭男孩。現在眼睜睜看著兩人陷在愛情跟現實的泥淖裡,自己究竟是幫,還是不幫?

 

  「是跟周子瑜會合吧。」夾雜著苦笑,孫彩瑛用力搔著頭,無奈看著臉上微微泛著紅暈的名井南。

 

  「那,我有什麼好處?」孫彩瑛看著眼前的名井南,不知為什麼有股無名火自腹中冉冉升起;於是雙手抱胸,靠著房門,饒富興致地看著名井南問道。

 

  聞言,名井南愣了愣神,然後皺了皺俏眉,思量了許久,隨即艱難、又帶點不情願地咬牙說道:「我......我可以任妳處置......但......就一次。」

 

  「名井南啊名井南,妳知道我的心意,但妳當我是什麼了!!!」此時孫彩瑛的怒意瞬間爆發開來,抓著名井南纖細的手腕,將她摔到了床上,隨後自己撲了上去。緊緊扣住名井南一雙皓腕,狠狠壓在床上,眼睛布著血絲的孫彩瑛,像隻玩弄著獵物的獅子,伸出滑舌,慢慢舔過名井南雪白的皓頸......

 

  感受到身下人兒輕微的顫動,再看了看她早已咬破滲血的嘴唇,以及那含著淚、緊閉的雙眸,還有那緊握著、充斥著恐懼的雙拳;孫彩瑛體內那不知名的情緒,緩緩地消停了下來。

 

  重重嘆了一口氣,孫彩瑛起身離開了床,朝著房門重重走去;離開前,孫彩瑛淡淡對著此刻還躺在床上的名井南說道:「不要這麼不珍惜妳自己。妳不是不知道我愛妳。算了。明年見。還有,」在關上門前,孫彩瑛留下最後一句話,「我對沒有靈魂的軀殼沒什麼興趣。」

 

  聽著孫彩瑛語畢,名井南抱著棉被,放聲痛哭。

 

  關上了門,孫彩瑛看著此時站在門口站得直挺挺,一樣穿著筆挺西裝,剪著一頭帥氣男生短髮、臉上有條淡淡刀疤,和名井南跟孫彩瑛一樣同樣帶著性格的痣,堅毅地直視著前方,緩緩散發著強悍威壓的人吩咐道:「我有事會離開一年,這期間麻煩你幫我照顧南了,廷ㄧ。記得,不能隨便離開南;然後,」孫彩瑛留下瀟灑的背影,「不要太輕易就死了呀。」

 

  「是!老大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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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1:圖片示意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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